Chapter Text
漂移和救护车在一起的第十年春天，他们整理家中的旧物，准备复活节的后院拍卖会。打开车库，漂移搬走几箱重物，清出一片空地，也露出了角落里那台改装过的机车。
漂移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座椅上厚厚的一层灰。救护车叉着腰问他，这破烂你还留着呢？把你头摔破那次没能让你长教训？
漂移说，我就是纪念一下我的青春。我是骑着她第一次见到你的。
银白头发的男人一脸神往，那天晚上，我一睁眼，你就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眼前。
红头发的女人不领情，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急诊来了个飙车摔得满脸血的。
那时漂移还没把名字改回来，那时他还叫死锁。其实那天晚上，死锁只是觉得这个女医生皱眉的时候很美，他趁医生问询时搭讪了几句，发现大夫生气的样子更是火辣。黑发的年轻人本想要到医生的联系方式，结果救护车给他打的麻药过劲儿了，他痛得没心思泡妞了。
几星期后，死锁在dating app上刷到了救护车。个人封面上，身材丰满的女人穿着吊带裙在海边踩水，火红的长发被风托起。死锁下意识右滑点赞，赞完才发现是上次的医生，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资料，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照，三十岁后半，喜欢阅读，养盆栽，互相距离10公里。
互相距离10公里？属于死锁的惊喜还没有结束，app弹出提示，你们已经匹配上了。
她也给死锁右滑了。
这不奇怪，死锁的脸和身材都很受欢迎，他对此非常自信，而“短期关系”，“二十岁前半”，“经常健身”的标签总能让他得到满意的露水情缘。
死锁径直点进对话框，对方没有发起对话。他傻傻地等了几分钟，竟然像个第一次使用约会软件的毛头小伙一样紧张了起来。毕竟约会软件是一个把人简化成档案的平台，一个人可以在数分钟内给几十个人右滑，匹配上也不意味着锚定。
第一句对白是最重要的，可以迅速引起或熄灭对方的兴趣。有些人会发出固定的趣味开场白，也有些人上来就是赤裸裸的性暗示，要么获得一拍即合的茄子水蜜桃舌头emoji，要么直接被举报。死锁对这个火辣的熟女医生有些兴趣，而他不想上来就搞砸了。
最后他选了一个绝对能引起对方注意的开场白：医生，如果你和病人约会，算违反职业道德吗？
对方隔了几分钟回复：你是我以前的病人吗？我不和患者约会。
年轻人自觉失策，懊悔了不到十秒，被下一条消息吸引：除非你的脑袋还没痊愈，那样我们就不得不会面复诊了。
有戏！她记得我！她也对我很有兴趣！而且这么快就有了线下见面的试探，大夫看起来很孤单啊。死锁咧着嘴，飞快地打字：我的脑子确实留了后遗症，闭上眼就能看见你。
对这种轻佻的发言，医生也只是开玩笑似地揭过去。当天晚上他们线上勾搭的过程意外的顺利，等到聊天结束，他们已经约了周末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周六晚上见，约的是一家有点格调的小酒馆。死锁从自己的单人床上弹起来，做了个空气投篮，差点把手机给投出去。他想更多的了解这个拉切特（Ratchet）或者瑞秋（Rachel）大夫。
当天下午死锁结束了工作，回家把弄脏的衣服换下，然后把（本来就要上夜班的)室友赶出门，在浴室认真收拾了自己一番。过肩的长发被潦草吹干，死锁扎了个高马尾，在工字背心外套上夹克，戴上铆钉颈圈，食指指着镜中的自己鼓劲。
救护车迟到了五分钟。死锁正在给她敲消息，她就推门进来了。嘈杂的环境中，门口的风铃响竟是如此清晰，黑发男人抬头，看见穿着V领连衣短裙的红发女人一边环视酒馆，一边往里走。
嗨。死锁笑着向救护车招手。她的裙子是是黑白拼色，白色的泡泡长袖搭黑色膝上裙，V领领口留出惹人遐想的弧度。
救护车淡淡的脸上漏出一丝笑意，嗨。
他们在小圆桌上面对面坐着，点了些喝的开始聊天，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两人酒过三巡，相谈甚欢，死锁跟救护车讲自己在夜场当安保遇到的奇葩客人，救护车跟死锁说医院的罕见病例，直到夜深，客人渐渐稀少。死锁正在苦思冥想怎么邀请救护车和自己继续下一摊，救护车看了看表说，不早了，去你家可以么。死锁有点意外，不过接受良好。他小看了这个医生的胆量，却因为她直率的眼睛而心跳加速。
两人边亲边进了死锁的公寓。在亲吻的间隙，死锁告诉救护车，室友今晚不在，问她是想在房间还是在客厅，救护车说去房间。他们摸黑进了房间，救护车被死锁牵着手走向床的途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跌在死锁怀里，撞在他的胸肌上。
怎么了？死锁顺势抱住救护车。
救护车惊魂未定，地上有东西绊我。
死锁开灯蹲下，拿着一个黑色的两头粗中间细的玩意儿愧疚地说，抱歉，我下次一定把哑铃收好。
救护车坐在死锁的床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死锁回到床上，很规矩地没有碰救护车，用小狗一样的眼神向她请罪，问，真的很抱歉，救护车。有什么是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吗？
被一个一米八的肌肉男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多少有些滑稽。救护车活动脚踝，确认不怎么疼。她的兴致本来被打断了，但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年轻男人，又起了玩性。反正双方的目的最终只有一个，这点小波折还算可以接受。她用那只“负伤”的脚轻轻踢死锁的膝盖，说，给我揉揉。
死锁黄油一样丝滑地蹭过来，举起双手，可以吗？
救护车点头，于是她的脚踝便被包裹在死锁温热的手掌中轻轻按揉，很快变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死锁的手顺着她的小腿摸上膝盖、大腿，倾身过去，救护车闭眼迎上他的嘴唇。一番缠绵，死锁已经熟练地拉开了救护车背后的拉链，医生配合着他脱下裙子，犹如贝壳露出洁白的蚌肉。
救护车的身体令死锁着迷，像是没有尽头的海洋那样柔软丰腴。他们都叫得很吵闹，做了一次又一次。隔壁的租客不堪其扰地敲墙。
第二天，死锁醒时，救护车已经走了。
救护车什么都没留下。没有短信，没有纸条，甚至没有一句话。就像是一位最省心懂事的炮友一样，在清晨来临时化为了泡沫。死锁本还担心，早上只有咖啡和吐司能招待救护车，她会不会不高兴，但其实她对他根本没有性以外的要求。
是的，死锁只是一夜情对象。
这个认知让死锁小小的挫折了几分钟。他的室友回来后，迫不及待地问他昨晚怎样。
死锁说，很好。好极了。
棕褐色卷发的年轻人看室友意犹未尽的样子，问，但是？
但是她早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死锁打开约会软件，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第一次的结束。
你想再发展，但她没兴趣？换一个呗。熬了一宿的年轻人打着哈欠。
补天士，她会不会是太忙了，或者不想吵醒我才不告而别的？死锁开始自我洗脑。
补天士用兄弟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他，说我去睡觉了。你喜欢她，就给她打电话吧。
一周后，补天士无语地发现死锁还停在同一页。死锁开了瓶啤酒搁在餐桌上，瓶身上的冷凝水流了一圈湿迹，内容还是满的。他抬头问补天士，我知道医生都很忙，但是一周都没回复，你说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补天士不打算帮他自欺欺人了，直说，你被ghosted了。
死锁对这个解释不满意，但是无法反驳。
又过了一周，死锁狠狠抽着烟说，我再也不想她了。
补天士歪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哦。
你哦什么。怎么不帮我想办法？死锁愁眉苦脸咬着滤嘴。
你不是再也不想她了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
那你再让自己出车祸被送到德尔塔兰不就好了。想见医生，生病就行了。*补天士随口答道。
死锁沉默了。补天士过了几分钟扭头看他，发现他竟然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小锁，你别这样。只是个妞罢了。没必要为此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你医保报的了吗？补天士锤一下死锁的肩。
你说得对，我没必要把自己搞进医院。死锁恍然大悟。
补天士看兄弟开窍了，放心地倒回去。
我要去她提过的最喜欢的酒吧里跟她偶遇。死锁握拳。
补天士手一抖，游戏输了。
酒吧的老板叫背离，这家酒吧理所当然的叫做“背离记”。死锁在吧台蹲了五天，对于酒保（还是背离）喋喋不休的笑话从新鲜到了厌倦，终于在周末的晚上“偶遇”了救护车。
她是跟女友们一起来的，对于想要独处的死锁而言是很不利的局面。死锁在吧台等到独自来取酒水的救护车，装作意外地和她打招呼。
嗨。哇，好久不见。救……救护车对吧？死锁作出一副回忆的样子。
嗯，对。是你。好久不见。救护车嘴角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眼角的笑纹不太自然。
死锁。你一个人出来玩？死锁报了自己的名字圆场。
哦不，我的朋友们都在等我。不能多聊几句，真抱歉。救护车试图结束对话。
眼看救护车拿着几杯酒就要离开，死锁赶忙叫住她，这杯我请你吧。就当我在感谢你介绍背离记给我。酒保的笑话很好笑，哈哈。
救护车摇摇头，我们几个人一起点的，没打算分开付。
死锁说，那我请你和你朋友这一轮怎么样？
救护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沉默的十几秒让死锁的心被吊了起来，等待法官的宣判。红发的女人审视着男人，他年轻得连胡子长出来都是软的，乱糟糟的黑发被束在脑后，俊美的面容敛去了张扬，只余诚恳。他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乞求一个垂青的机会。
救护车说，没有人告诉你不要用力过猛吗？（try too hard）
死锁的嘴角还没耷拉下去，救护车的话又让他激动起来，不过——对于一个你这个年纪的人来讲，已经合格了。我替她们谢谢你买的这一轮。先说好——今晚我是不会跟你回家的，明天还要值班。
死锁问，明天不是休息日吗？
救护车意味深长地笑了，医生忙起来是没有休息日的。
救护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条上留给死锁。她原以为这种顽劣小青年睡完一次女人就会忘，或者把自己当战利品炫耀。不过他看上去有点可爱，紧张时舔嘴唇的样子，让她想起那天晚上嘴唇湿润的反光，所以她察觉自己也有点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