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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狂欢节一向久负盛名,而两名来自法国的年轻人正在山间行走,他们都穿着旅行斗篷,手里拿着手杖,脚上穿着显而易见的不适合登山的鞋子。他们本来想要前往威尼斯参加那里的狂欢节,然而两个才刚刚从帝国大学的巴黎学部[i]毕业并决定前往欧洲游学的年轻人显然并没有成功。
Andrea Kimi Antonelli拿着自己手中的手杖,忍不住跟自己的同伴抱怨:“我真应该接受母亲的提议。”
“Kimi,”同行的Ollie Bearman甩了甩手中的手杖,“我们是因为你的决断才出现在这里的。”
“母亲总是对的。”脸上尚且带着点圆幼的稚气的Kimi撇了撇嘴,“他告诉过我我一定会迷路的。”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走?”
“不知道。”Kimi靠在了一边的石头上,有些泄气,“瓦塞尔教授教的辨别方向根本没有用。”
“我告诉过你,他只是在课上随便一说。”Ollie摇了摇头,“或许我们应该往前走一走?说不定有村庄在哪里呢。”
“天啊,”Kimi叹了一口气,“你是对的,Ollie,让我们往前走走看吧。”
两个年轻人朝着不远处走了几步。
Ollie是对的,因为不远处正是一条大路,至少在这里,他们遇到帮助的可能性会更高。正当他们刚刚走到那条大路旁边的时候,一个马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一辆柏林式马车[ii],全封闭式的车厢上雕刻着精美的装饰,金色的月桂叶卷着花环,混合着橡实、涡卷作为装饰在车厢的四角盘旋而上。在涂上了深棕色车厢大门上画着显眼的家徽。两边的护盾兽狮子直立抓着巨大的上面绘画着半鹰半狮的怪兽的长方形红底盾牌,在盾牌旁缠绕着茂盛的冬青。清澈而昂贵的车窗玻璃被猩红色的天鹅绒窗帘遮挡着,站在路边的两个年轻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乘客。
“那是奇美拉吗?”
“那是格里芬。”Ollie捂着嘴,为自己学医学的好友补上古典学知识。
“好吧,”Kimi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们从来都没有解剖过这种东西。”
“等到你们可以解剖格里芬的时候请一定要通知我。同时请在通知我之前为我占好位置。”Ollie摊了摊手,然后又踩了一脚自己学了六年医学的好友,“门开了。”
正如Ollie所说,那扇画着Kimi没有在巴黎看过的徽章的马车门打开了。
然而两个年轻人在门打开的瞬间又看到了车轮辐条上的金线。
“那看上去可真耀眼。”Kimi捂住嘴,跟自己的好友说道。
“我亲爱的朋友,假如你要告诉我,伯爵夫人完全没有给你补习过那些贵族知识我完全不会惊讶。”Ollie摇了摇头,他捂着嘴继续为自己的好友解释,“那些奥地利贵族们会在他们的马车车轮辐条上用金线代表爵位高低[iii],这是伯爵的马车。”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马车上传来了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对方用意大利语询问,“这里平常可不会有人在这里。”
马车上的乘客是一位看上去不过才快三十岁的男性。他有一头凌乱的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的头发和一双极具攻击性与震慑性的蓝眼睛。他没有穿着那些贵族一样的带着蕾丝与刺绣的亮色衣服,只是穿着简单的黑色夫拉克外套以及简约的白色长裤,带着一种军人式的严肃。
“先生,”Kimi用他在巴黎中算得上娴熟的意大利语回答,“这是一场意外。”
那双蓝眼睛尖锐的扫视过Kimi与Ollie身上,而被扫视的他们像是正在被指挥官检阅的新兵一样不敢出声。
“法国人?”对方用法语询问。
“是的,先生。”Kimi点了点头,用法语回答,“您是——”
“怎么看出来的?”对方耸了耸肩,“只有法国人才会在说别人家的语言的时候还在坚持法语的发音规则。”
“哦,”Kimi有点难过,“大家都说我的意大利语说得很好呢。”
“对于法国人来说已经很好了。”对方说道,“有些法国外交官连Si都不会说[iv]。”
“看来我应该欣然接受大家的夸奖了。”Kimi笑了笑。
“当然,”对方点了点头,“那么,先生们,你们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先生,我是Andrea Kimi Antonelli子爵,而这位是Ollie Bearman男爵。我们本来打算前往威尼斯参加那里的狂欢节,然而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方向。假如您愿意好心的施以援手,还请您告诉我们应该往那边走。”
“子爵先生,男爵先生,我想你们已经走错了路。这里距离威尼斯已经有上千里远,而距离罗马却近在咫尺。假如二位不介意,我刚刚才办完事,二位可以跟我一并去罗马,到了哪里,或许二位可以在休整过后再前往威尼斯。当然,罗马的狂欢节也就在明天了,二位或许有兴趣参加完罗马的嘉年华再前往威尼斯。”
两位年轻人就这么坐上了那辆奢华的马车。坐在布满着猩红色的高档天鹅绒的车厢里,马车的主人轻描淡写的请他们称呼自己为基督山伯爵,并与他们天南海北的聊了一路的天。
在短暂的旅途抵达终点后,伯爵也为两位年轻人介绍了旅馆。
“这是城里最好的旅馆了。”伯爵说。
然而老板却在两位年轻人表示想要订房间之后为难的表示旅店里已经没有房间了,于是伯爵慷慨大方的将常年给他自己留着的那间就算给王室成员使用都显得过于奢侈的豪华套房给了这两个年轻人,并表示不需要两个人支付自己任何房费。在解决了两个年轻人的问题之后,他留下了一名仆人照看这两个年轻人就离开了。
“基督山伯爵!”在伯爵离开之后,Ollie抓着自己的好友小声惊呼:“那可是基督山伯爵!”
“什么基督山伯爵?”被自己理论上明明应该四年毕业结果却花了六年才拿到文学博士学位[v]的好友抓着的Kimi有些疑惑,“他很有名吗?”
“天啊,难道你忘记了吗?沃尔夫教授可是花费了几乎一整节课赞叹他的军事策略啊!——哪怕那跟他的课根本没有关系。”
“但是他不是没有爵位吗?”
“我亲爱的朋友,那是在沃尔夫教授那节课之后的事情了!为了表彰他的英勇,奥匈皇帝授予了他伯爵头衔。——你当时难道不是还跟我称赞他的英勇吗?还跟我说你以后一定要成为跟他一样的人,差点就跑去巴黎综合理工学院[vi]了。虽然你后来就没有再说过了。”
“母亲会担心的,”Kimi耸了耸肩,他将刚刚写好的信折了起来,塞进了信封里,拿起一旁已经融化好的蜡封将信封上,“每次父亲前往封地的时候,母亲都会很担心。我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我亲爱的朋友,”Ollie摇了摇头,“伯爵夫人拥有您作为他的儿子真是一种幸运——至少您不会忍心让他承受心碎的痛苦。”
“我拥有母亲作为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幸运。”Kimi将蜡封最后盖上金属的印章,将信封拿了起来,交给了站在另一边的伯爵留下来的仆人,“请将这封信寄给我的母亲,地址在信封上。”
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像的仆人恭敬而安静的接过Kimi递过来的信封并离开了房间内。
两个年轻人互相向彼此到了晚安之后就将房间里的所有蜡烛和煤气灯熄灭,并陷入了梦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