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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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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夏天,目白高峰的行动模式似乎就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至少鲁铎象征不需要再心烦于先从哪个河边小道或是观景餐厅开始找起,所拨打手机被接起的概率也从微乎其微提升到了十有八九——哦,不过这个十有八九接起手机的人并不是目白高峰本人,而是避暑别墅的管理人。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人安心了。鲁铎象征乐观地想着,一边跟着女仆的指引走向目白高峰的所在处,一边于脑海中同步勾勒出目白家避暑别墅的构造:现在的室外温度还很高,目白高峰必然不会选在这个时间跑在大太阳底下;她们刚刚经过了陈列录像的观影室,说明那位青鹿毛马娘此时也没在研究今年春末的几场赛事;按当前路线继续走下去的话倒是还有两种目的地的可能性,看来不是目白高峰的私人画室便是室内锻炼中心了。

想到这,鲁铎象征不禁抬起手把校服衣领稍微松开了点,轻轻吐出一口气,目白高峰并没有让客人围观自己创作的兴趣,那么答案便只是剩下最后一个。

“——那么,请您自便,如有需要请随时吩咐。”

“……好的,谢谢你。”

当女仆领着她在偏厅门前停下时,鲁铎象征抿起嘴仓促地笑了声,她多少有点不为人知的尴尬,为了又一次猜错目白高峰行动这件事。

相较正厅,偏厅的布置显得更加随意且混搭,这儿的温度没有被打到特别低,仅仅为四季如春的水平,悬于顶上的吊灯被没有被打开,大块的落地窗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让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种很适合午休的昏暗之中,只有不远处晕开一小片昏黄。

鲁铎象征看了看那块明亮处,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过去曾在咖啡馆里见过的黑猫。她小心翼翼地绕过日式屏风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天气还被摆出来的被炉后便找到了目白高峰的身影,后者并没有如记忆里的猫猫一般瘫成猫饼,只是睡在躺椅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两条长腿优雅地叠在一起,一旁的移动吧台车呈阶梯状摆放着台灯和插着吸管的玻璃杯等器皿,把这块角落打造成了一个闲适的书吧。

她看了看吧台车,又不禁看向目白高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青鹿毛马娘的脸被对方举在手里的杂志挡得严严实实,更让她意外的是目白高峰在看的居然是特雷森学园的校刊,刚打样还没刊出的那本。

这个发现让鲁铎象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实际上她更想知道为什么目白高峰会突发奇想看起了这个,而在她的注视下那青鹿毛的马娘只是慢悠悠地翻过一页,然后分出一只手一手拎起摆在一旁的玻璃杯。

“你的访谈太长了,”目白高峰拿起玻璃杯晃了晃,冰块在其中撞出清脆的声响,“柠檬水。”

鲁铎象征笑了下,顺从地接过玻璃杯帮对方续杯,顺便又夹了两块冰块放进去。她在递给目白高峰后便挑了个吧台车旁边的沙发坐下,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解释自己的到访。

“你有事?”

可在她考虑周全前目白高峰的声音便又淡淡响了起来,她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也难以从这把声音中揣测一二,所以只能乖乖说出自己最质朴的来意,因为直球在目白高峰这里总是受用的,哪怕它们有时候听上去会显得很幼稚。

“我有些担心你,”鲁铎象征如是说,眼神忍不住往被喝得只剩一半的柠檬水上转了又转,“去年这个时候你还在和千明相约跑步,可今年实在是太热了,看到你能好好待在室内我就放心了。”

“——哦,你就算留在室内也没有贪凉这点也让我很欣慰。”她想了想,还是继续补充道。

在她这样说时,目白高峰便放下校刊转头幽幽看了过来。鲁铎象征在朦胧的灯光里隔着吧台车与对方四目相对,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午夜场的酒保,专门给人解决情感问题的那种。

而吧台另一侧躺着的目白高峰却仿佛身处另一个片场,双手把杂志按在腹部的模样仿佛在接受临终关怀,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庸医,拧着眉头的模样几乎把无可救药写在了脸上,看得鲁铎象征颇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她开口就是一句“大夫我还有救么”。

但目白高峰从未按她设想的套路出牌过,那青鹿毛的马娘只是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叹了口气:“Loulou,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不顾仪表、会潦草对待约会的形象么?”

鲁铎象征眨了眨眼睛,通过关键词的置换将这样一个颇有些暧昧的说法替换为了在目白高峰语境下应当出现的真实含义,她笑了笑,起身越过吧台去接目白高峰再次举起的玻璃杯:“抱歉,是我失礼了,你总是会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所钟爱的赛场与奔跑,我不应该对这点有所怀疑。”

这次她给玻璃杯注到了八分满,然后亲自绕过吧台车把它放到目白高峰手边,后者依然躺在躺椅里,一手搭在校刊上,一手点着玻璃杯,那双紫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在灯光的映衬下仿佛黄昏下点缀粼粼波光的长河,泛着动人的光泽。

“你打算继续看么?还是先休息一下呢?”

目白高峰没有回答,只是一手挡住嘴打了个哈欠。

鲁铎象征会意,先把台灯调暗了点,再从目白高峰手里把校刊抽出来于一旁放好。她想再为目白高峰拿一床毯子过来,却因为被捉住了手腕只得等在原地。

“真是个漫长的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目白高峰闭着眼睛像是假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中含了一丝罕见的抱怨,这让鲁铎象征不禁有些好笑,顺从地弯下腰,将手掌摊开任她摆弄。

“想不到你也会这样抱怨。”

“你不也被此困扰?”目白高峰朝她睁开半边眼睛,嘴角弯起,“因为天气恶劣而被迫暂缓出差计划,还被同志们一致赶去放高温假的学生会长?”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鲁铎象征微笑,一手撑着膝盖,另一手的手指稍稍屈起,托起了目白高峰的手,“我本以为能给你一份惊喜,没想到我自己才是被恭候的那个。”

青鹿毛马娘轻声笑了下,朝她抬起手,再借着她的帮助从躺椅上坐起身来:“不,真说起来我以为你会直接去借用办公室,然后傍晚时分才会以相伴训练当作谢礼。”

看着目白高峰微笑的模样,鲁铎象征心里突然一动,一种恍然伴着雀跃涌上心间,让她本就低缓的声音变得更加柔软:“所以,你是特地把训练时间留给我了么?”

“显然,适当的焦虑也会为约会增添几分风味,”与鲁铎象征的期待相比,目白高峰的回应显得有些冷淡且叛逆,但剥开那些谜语人的表述后倒也是一颗坦然的直球,“我只是选择了最合适的方案而已,为了迎接将不日前来的本命。”

“那你的不日,我想至少还需要再等待一周?”

“……Loulou,你开始让我质疑我的选择了,”目白高峰像是被哽了下,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嘴的模样让她看上去有些郁闷,“你应该清楚冷笑话与风凉话之间的区别吧?”

鲁铎象征咳了一声,放下目白高峰的手站起了身:“实际上,我更希望你能把我的欲扬先抑听完。”

“哦?”

哪怕是自下而上投来的视线,目白高峰看上去也是悠然自得的,她挑起半边眉毛,嘴角微微弯起,在鲁铎象征的注视里支起手臂拿食指点了点眼下的泪痣,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鹿毛马娘的后续。

“……”

“Loulou?”

“好吧,在你面前我总是难以进行一个惊艳的开场,”鲁铎象征长出了一口气,带着苦笑耸了耸肩,她弯下腰,向目白高峰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舞的姿势,“我只是想说,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成为你最合适的拍档,仅此而已。”

鲁铎象征知道自己的脸颊在一阵阵发烫,仿佛正被午后依然强烈的阳光曝晒,这般举动所带来的难言的羞耻感此时也慢吞吞从她的心头爬过,沉甸甸地坠在心房。

她的指尖一沉,柔软的触感盖了上来,那是目白高峰的手。

“你看,你其实也很懂如何取悦我不是么?”目白高峰哼笑道,脸上浮现出满意和愉悦,“我接受了,Loul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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