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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教授

Chapter 10: 月之梦

Summary:

Moontrimmer

Notes:

着急十一月更新写太糙了,忙过这一阵子会修文的

Chapter Text

“嘿,哈利!”韦斯莱双胞胎中的一个说。

哈利正心不在焉地盯着那张拍到了大黑狗的照片发呆,没能认出是弗雷德还是乔治。他抬起头,两位红头发一个诡秘地眨眨眼睛,另一个冲哈利勾了勾手指。

哈利跟着他们拐进一间空教室,双胞胎锁上门,转过身,立即又变成往常笑嘻嘻的样子。

“你们怎么没去霍格莫德?”哈利疑惑道。

“关爱留守学弟从我们做起,”乔治说道,弗雷德接嘴,“我们发现节日气氛搞不定你,实在感到心痛,义不容辞——”

他们夸张地抽出一张大大的正方形羊皮纸在桌上展开。纸很旧了,但是上面什么也没有,哈利盯着它,怀疑又是什么新的恶作剧。“这是什么?”他问。

“提前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们如此成功的秘密,霍格沃茨捣蛋鬼最珍爱的妙妙工具,违纪校园探索学霸笔记,把费尔奇整得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它锁进‘高度危险,没收物品’抽屉里的管理员严选好物,上古大神前辈的圣遗物,‘劫掠者’的馈赠——”

韦斯莱双子用魔杖尖抵住羊皮纸,虔诚地念:“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

细细的墨水线条像蜘蛛网那样从魔杖尖碰过的地方蔓延开来,相互连接,纵横交错,扩展到羊皮纸的每个角落。然后顶上现出了字样,好几个的不同笔迹参差不齐地构成几行花体大字: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专为魔法恶作剧制造者提供帮助的诸位先生

隆重推出

THE MARAUDER'S MAP

“用完之后记得消掉,不然别人都能看见。”乔治轻快地说。

“没错,记住了,要用魔杖指着它说‘恶作剧完毕’。”弗雷德庄严地按住心口,“最好还在心中感恩这些高尚的天才……”

说到这儿双胞胎突然一变脸,用他们当学生会主席的那位兄弟的神情怪模怪样地拍拍哈利肩膀:“哈利·波特先生,好自为之!”

 

在劫掠者的指点下,哈利分开独眼女巫雕像,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地沿着狭窄的泥土通道向前走去。通道迂回曲折,点了荧光咒的魔杖举在眼前,哈利走得很快,面颊发烫,手指冰凉,脚下时不时绊一下。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地道抬升,他沿着梯子爬上去,掀开活板门,甜蜜的味道扑天盖地——他竟站在蜂蜜公爵的地窖里!

不必说店里的学生几乎和糖果一样多,大家挤到柜台前嚷嚷,眼神都停留在五光十色的货架上,没人朝哈利多瞧一眼。哈利从一群六年级学生中挤过去,看见店里最远的角落有个毛蓬蓬的棕色脑袋。他悄悄挤过去,赫敏趴在一小块木板上填邮寄单,要通过三个中转站才能确保赫敏订购的毛毛牙薄荷糖是快递员送去格兰杰夫妇的诊所而非猫头鹰空投包裹(赫敏的父母是牙医,非常喜欢这些魔法薄荷糖)。罗恩在边上特殊口味的糖果架上感兴趣地翻找着,时不时拿起一包古怪的东西,问赫敏把这个带给哈利怎么样。

赫敏头也不抬地闻了闻:“这是给吸血鬼特制的血腥棒糖,你能挑点儿给人吃的糖吗。”

“那这个呢?”罗恩说着把一罐蟑螂堆塞到赫敏鼻子底下。

“绝对不行。”哈利说。

他们花了大约一刻钟来解决赫敏的惊恐情绪、解释哈利能到这来的原因、安抚罗恩的家庭关系,然后买了一大堆糖果走出了蜂蜜公爵。这是哈利第一次来霍格莫德,巫师小镇看上去像一张圣诞卡片,无论是尖耸的还是圆得像蘑菇的屋顶都覆盖着一层新雪,房门上挂着冬青花环,彩色拉花从树梢挂到门楣上,魔法蜡烛在大雪中温柔地闪着光。不幸的是,哈利直接从城堡走秘道过来,没有穿斗篷,他一边好奇地打量霍格莫德的店铺,一边冻得瑟瑟发抖。

“哦,别看了,有了地图你以后还可以来呢。”罗恩紧紧靠着哈利,解了一半自己的围巾给他,牙齿咯咯打战,“那边是佐科笑话店和书店,不过我们先去喝点黄油啤酒怎么样,我快被这风吹傻了……”赫敏隔着围巾对他们喊话,听着像“去三把扫帚”。他们低下头顶着风拐过转角,一头钻进了三把扫帚酒吧。

与暴风雪只隔了一道厚实的橡木门,小酒吧里热烘烘的,烟雾缭绕,人声嘈杂,哈利的眼镜片上立刻起了一层白雾。赫敏拉着拿袖子擦眼镜看不清路的哈利挤到角落圣诞树后面的空桌位,罗恩端着三大杯冒着厚厚的泡沫的热黄油啤酒也找了过来。他们碰了个杯,嘴唇上沾了一圈白胡子,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专心享受甜甜的啤酒温暖四肢百骸。

突然钻来一阵凉风把赫敏的头发吹到哈利和罗恩的脸上。酒吧的门开了,哈利手忙脚乱地解救赫敏乱蓬蓬的棕色头发,向那边望过去,呛了一口。

高个子女巫麦格教授和小个子男巫弗立维教授走进酒吧,解开大围巾,海格跟在后面,费劲地把自己塞进卡座,一个穿细条纹斗篷的胖子把自己暗黄色的圆礼帽递给酒吧老板娘。

霎时间罗恩和赫敏同时一把把哈利从凳子上摁到了桌子底下。哈利抓着自己的空杯子,小声咳嗽了几声,透过圣诞树的枝叶偷看卡座那边。最后一个进来的深蓝色斗篷的瘦高个儿摘下兜帽,是布莱克教授。哈利也想起来了,他见过细条纹斗篷的胖子,那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哈利突然感觉有些心虚,他怎么就没想到在学期结尾的周末,教师们也会来霍格莫德呢?万一斯内普来找他的朋友(雷古勒斯·布莱克姑且算他的朋友吧),那哈利可怎么办呢,他晚上还得回学校……

这个开酒吧的强悍的女人怎么能踩着她亮闪闪的青绿高跟鞋健步如飞的还是个未解之谜,她蹬蹬蹬地端着一个大托盘走过去,哈利借机藏得离那张桌子更近了点。他看到魔法部长不安地左顾右盼,似乎在检查周围是否有人窃听。

“一小杯紫罗兰水,四品脱蜂蜜酒……”沙哑而俏皮的女声唱歌般说道,“加冰的伞螺樱桃糖浆苏打水,一杯红醋栗朗姆,冰镇君度酒——”

“朗姆酒是我的。谢谢你,罗斯默塔亲爱的,跟我们一起来一杯吧。”福吉说。他想必是料不到最不该听这个的听众已经在他们座位背后藏着了,清了清嗓子准备开讲。

“哪阵风把您吹到咱这旮旯来了?”罗斯默塔女士有些尖锐地说,“部长,您瞧瞧这一天天的刚擦黑就有摄魂怪乌乌扎扎的在外头晃荡,我晚上的生意一落千丈——”

“这是为了保护安全。”福吉简短地说。

“大家晚上吓得不敢出门,这么小一个村子摄魂怪已经来搜了两遍,这是哪门子的安全?”

“这个嘛,没人喜欢摄魂怪。邓布利多教授坚决拒绝摄魂怪进入城堡领地,这也让它们变得很急躁……”

弗立维教授的脚离地面足有一英尺,悬在半空晃来晃去,他尖声道:“无论如何,学校里就不该有摄魂怪。我们不是给那种东西教书的!”

“我毕业以后头回希望自己还是学生。”罗斯默塔女士哀怨地说。

“噢,罗斯默塔,你听说了学校里万圣节的事了吗?”

“我略有耳闻。西里斯·布莱克真的还在这附近吗?”

应该是福吉点了点头。“你到底和多少人讲了这事,海格?”麦格教授恼火地问。海格尴尬地耸耸肩,动作幅度大到他背后躲着的哈利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总之,它们是来保护人们免遭更可怕的威胁的嘛……我们都知道,”福吉顿了一下,小声继续说,“我们都知道西里斯·布莱克能做出什么事。”

“我至今仍难以置信,因为我还忘不了西里斯·布莱克是怎么笑着找我讨要火焰威士忌的。”罗斯默塔女士喝了一口她的杏仁白兰地,“如果那时你告诉我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绝对建议你来点解酒汤。”

“我们都很惊讶。但他干出最坏的事绝不止杀死十几个无辜人——”福吉粗声道,却又停住了。

布莱克教授终于说了他进三把扫帚以来第一句话:“您不用考虑我怎么想,部长。”

“真没关系吗,雷古勒斯?”福吉担忧地说,“他毕竟是——”

“西里斯·布莱克早在1976年就和布莱克家断绝关系了,当时在所有的报刊上都有声明,从那以后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和布莱克家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麦格教授同情地吸了吸鼻子:“天哪,雷古勒斯……确实是这样的,我还记得是我帮他办的手续,他那时还没有成年。”

“所以到底是什么更坏的事?”罗斯默塔女士把海格的酒杯重新倒满。

“我相信西里斯连布莱克这个姓氏都不愿保留,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申请改姓的。”布莱克教授充满讽刺地说,“他想和他最好的朋友、离家出走后选择投奔的家庭一个姓。西里斯·波特。”

“啊?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罗斯默塔女士说。

“西里斯·布莱克最好的朋友是詹姆·波特。”麦格教授轻声说。

哈利手里的啤酒杯咣一下掉到了地上,好在没人注意到。

“我想起来了,西里斯·布莱克和詹姆·波特。”罗斯默塔女士啧了一声,“梅林的瓶起子啊,他们一唱一和地逗得我直笑,多么可爱的两个男孩,特别聪明,也特别调皮。但是,布莱克投靠了神秘人——”

“这正是问题所在,你瞧,大家都知道詹姆·波特和西里斯是好朋友,”福吉说道,“没人相信西里斯·布莱克会背叛他。”

布莱克教授打断他:“没人相信吗?”

“好吧,是有一些……哦雷古勒斯,我这不是在指责你的家庭,但,唉,大家在战争年代都精神紧张。更何况这一点你没法反驳了——詹姆·波特绝不相信西里斯·布莱克会背叛他。”

布莱克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像一泼冷水,字斟句酌,因此显得更意味深长,“那我想了解更具体的情况。您知道的,事情发生时我还有些,呃,不省人事。”

于是福吉开始说话,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也时常补充几句,间杂海格捶桌子大骂“卑鄙!”。哈利确信他听见麦格教授擤了擤鼻子,但再然后她说了些什么全没听见,血管里烧得毕剥作响。教父,伴郎,保密人,赤胆忠心咒,小时候总梦见会飞的摩托车,为此被德思礼家罚三天不许吃饭。厌倦了当间谍的叛徒,精神失常的狂徒,目标明确杀人如麻的越狱囚徒。他们全知道!麦格教授知道,海格也知道,韦斯莱先生忧虑地要求他“向我保证你不会主动去找西里斯·布莱克”的时候一定也知道——是那个人的背叛造成了他爸爸妈妈的死。

“所以,布莱克越狱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呢?”罗斯默塔夫人问,“难道是去投奔神秘人吗?可神秘人已经死了啊,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他没有死,只是倒台了而已。”麦格教授严厉地说,“部长,你不用做这种表情。我们都非常清楚,邓布利多教授也始终强调,伏地魔一定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福吉把他的酒一口饮尽,打了个哆嗦:“好吧,米勒娃,我们必须承认至少现在神秘人孤立无援,但如果让他找回了最忠实的仆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布莱克教授笑了笑,什么也没再说。

罗恩和赫敏还缩在圣诞树后面的座位上,担扰地拼命对哈利招手,示意老师们已经聊完了准备起身离场。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闪身回到他们的小桌子下面,怎么避着人拐进蜂蜜公爵的地窖里,又是怎么走完了秘道回了霍格沃茨城堡。这一路上他的脑袋里都嗡嗡回响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他打开收在床头柜里的皮相册——海格送给他的,想办法收集了莉莉与詹姆的照片——哈利翻到婚礼那一页,他从没把这个意气风流的年轻人和通缉令上枯槁而疯狂的脸联系到一起去。他以为这个伴郎就像接住莉莉·波特手捧花的伴娘一样,早已在巫师战争中身亡了。

为什么海格不向我指出,就是这个人是我父母最好的朋友,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我的父母呢?而布莱克现在越狱出来,游荡在外。前所未有的仇恨像毒药流遍哈利全身,他看到布莱克在黑暗中放声大笑。从摄魂怪那儿听见我妈妈惨叫的应该是他,哈利想。

从这时直到圣诞假,罗恩和赫敏费尽心思,生怕一转身发现哈利·波特拎着魔杖找布莱克报仇去了。罗恩晓之以情,赫敏动之以理,但他们夹叙夹议的劝谏显得像德思礼家的楼梯板那么苍白。

“求求你冷静下来好吗?哈利,如果你去找布莱克,那是正中他下怀。你爸爸妈妈肯定不希望你出事,对不对,他们绝不希望你去找布莱克!”赫敏无力地说。

哈利断然道:“可就因为布莱克,我永远不知道他们希望我怎么样了。”

一阵沉默,赫敏的猫克鲁克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伸出爪子抓了抓地毯。罗恩的袍子口袋颤动着,他连忙转向离克鲁克山更远的地方。

“我们还是谈论一点高兴的事吧,”罗恩转移话题,“快过节了!但愿妈妈今年给我织的毛衣不是紫红色的,我不喜欢紫红色。”

 

圣诞节一大早,罗恩在烛光和灯光下反复比对,最终认为他的新毛衣是一种暗红色。哈利收到的毛衣是猩红色,胸前织出了格兰芬多狮子图案,厚实得像胸甲。考虑到有两件这种手织毛衣和两打家常百果馅饼在平安夜飞向霍格沃茨,哈利着实为埃罗尔祈祷了好一会儿。他一件件整理圣诞礼物,把糖和糕点摊在桌上。他边拆边想,今年还会有“为人代赠”纸条的神秘小玩意吗?

只剩最后一件形状狭长的包裹压在最下边,哈利撕开包装纸,一把精美绝伦的飞天扫帚滚到了床单上闪闪发光。

“天啊。”他声音沙哑地说。

一把火弩箭,和哈利在对角巷时每天去欣赏五十分钟的飞天扫帚一模一样,他魂牵梦萦梦寐以求了那么久的扫帚此刻就在他的手中熠熠生辉。帚柄顶端錾有金字登记号,柔韧光滑的尾枝形成完美的流线型。

“谁送给你的呀?”罗恩从床上跳下来,凑近细看。

可是他们翻遍了包装纸也没找到卡片或者像前两年那样的手写便笺。“谁会给我花几百个金加隆啊?”哈利喃喃自语,绝不可能是德思礼家,邓布利多或者麦格教授也不会为了一个学生买这样一把赛级的顶尖扫帚。卢平但凡有这么多金子,他就该给自己买件没有补丁的袍子。至于雷古勒斯·布莱克,他可是马尔福的舅舅。

一想到马尔福那张小尖脸看到他竟拥有一把火弩箭会露出再也得意不了的表情,哈利顿时欢欣鼓舞。

罗恩笑倒在床上,想象马尔福的窘样儿。赫敏抱着猫进了男生宿舍,克鲁克山脖子上挂了一圈金箔纸花环,看起来脾气不爽。看到火弩箭,她把猫丢到了空床上。罗恩见状大叫一声,抓起斑斑塞到了自己的睡衣口袋里。

“这会是谁送给你的?”赫敏并没有像两个男生那样兴奋。

“不知道,没有卡片什么的。”哈利看见赫敏皱起眉,赶紧补充,“但我前两年都收到了匿名礼物,可能火弩箭是直接从店家寄的,就没附纸条。”

在他们爆发送火弩箭是不是想害死哈利的争论之前,克鲁克山伏低身子,一跃而起,像座姜黄小山扑到罗恩胸前。罗恩被它撞得大叫“哎哟”,克鲁克山撕扯他的睡衣口袋,试图抓咬斑斑。

“赫敏!你能把猫拿走吗!”罗恩揪着斑斑的尾巴暴躁地说。赫敏对喷着唾沫的克鲁克山咪咪喵喵了好一会儿,才敢伸手抱起这只大橘猫。它明亮的黄色大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盯着罗恩手中的老鼠。

整个上午罗恩都在为了毛发斑秃、没精打采的斑斑难过,他通过邓布利多教授临时开的飞路网回一趟家,晚上再回学校吃圣诞晚宴。赫敏给她父母写了二十页长信,寄到了斯里兰卡,格兰杰夫妇在那里度圣诞假。德思礼的圣诞礼物被海德薇带来了,是一块刷锅布。这绝对是海德薇催促他们给哈利送点什么礼物时佩妮姨妈手上正抓着的东西。哈利还是为了火弩箭而飘飘欲仙,他决定到球场试试新扫帚。

火弩箭就像能读懂他的心,不等哈利伸手,它就悬浮到恰好方便人骑上去的高度。脚蹬地面飞上天空的感觉比哈利暑假里幻想的还要美妙,他做了几个转弯,迅速上升又下降,似乎不需要特意掌控火弩箭就能直接做到。它飞速掠过球场,直到场地和城堡变成绿莹莹灰蒙蒙的一片,自由轻若辉光。

试过几个来回之后,哈利升到与天文塔齐平的高度,猛然急停,火弩箭完成得非常棒但这不是测试。哈利远远看见了有个黑色身影,停在了高空,比猫头鹰大,比摄魂怪小。

“波特?!”布莱克教授被吓得不轻,差点没从他的扫帚上掉下去。“你在这儿做什么?”

“呃,啊?我来试扫帚。”哈利说。

他这才看清布莱克教授还是穿着看起来厚重而典雅的风衣斗篷,也不像魁地奇球员那样跨坐扫帚,而是横坐在上面。被哈利打扰之前,布莱克教授正悬浮在三百英尺的高空发呆呢。

“我收到了一把火弩箭。”哈利拿不准这个语气对教授说话是否合适,好在反正布莱克教授不会像斯内普那样为此扣分,况且你骑着火弩箭的时候对每个飞天扫帚骑手说话都会像炫耀。

布莱克教授扫了一眼就断定道:“西里斯·布莱克送你的。”

“哇——您知道么,赫敏也这么说。但怎么可能呢?他是个通缉犯,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魁地奇精品店。”

“哦,这种店只要你写信给店里,让他们到你的金库扣款就行,不用本人到店。”布莱克教授轻描淡写地解释,但他显然也对火弩箭非常感兴趣,驱使扫帚靠过来仔细打量。“不得不说,很适合找球手。比起飞行速度,对找球手来说更重要的是——”

“急转与急停。”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您也是找球手吗?”哈利兴奋道。除了查理·韦斯莱他还没在生活中遇到找球手呢,不仅不同职业的球员的飞行技巧不同,伍德都说了,找球手总是游荡在比赛之外。反正雷古勒斯·布莱克也一直不怎么像个典型的教授,他年轻、焦虑,不把十三岁的学生当小孩看,但哈利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竟也喜欢魁地奇。

对方点了点头,示意哈利看他的扫帚。细长的木柄(“梣木,”雷古勒斯说),古典风格的柄头,更苗条的尾枝丛——“月之梦?”哈利判断。《飞天扫帚图鉴》发力了。

“1901年格拉迪斯·布斯比的手工制作款,在她死后就停产了。”雷古勒斯兴致盎然地解说道,“能飞到以前的扫帚达不到的高度并长时间悬停,拉开了第七代飞天扫帚制作工艺改革的序幕。我比赛不用这把,因为它不太容易下降……但要是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离地面和人群远一些,它非常好用。”

哈利低头看了看,海格的小屋小得像一粒芝麻,城堡像一个纸杯蛋糕。这远远超过了魁地奇比赛给金色飞贼设的限高,要不是今天天气好,这个高度他们会正在层云里。

“说起来,您知道西里斯·布莱克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吗?”哈利还是选择问出这个问题。他隐约意识到,雷古勒斯·布莱克对西里斯·布莱克相关的问题有种不正常的表达欲,只要不是古怪教授通常的回避状态,多半能得到一些回答。比问守口如瓶的麦格或者守口如广口瓶但其实不知道什么的海格强多了。

古怪的教授停顿了数拍心跳的时间,才简单地说:“知道。”

“是他害死了我父母?”

“如果他就是他们的保密人,那就是吧。你知道保密人是什么效果——别装,你不是都听见了么。”雷古勒斯挑了挑眉,“不怪你,你藏得很完美,但我看到你的两个朋友了。”

“我还是不能接受他作为最亲密的朋友辜负了信任。”

“同样震惊了我。我向来认为会是他为了詹姆·波特死掉而非詹姆·波特因为他而死。”

“西里斯·布莱克和我父亲——”

“你到底想问什么,波特?”布莱克教授没好气地打断,“他和你父亲有多好?诚如弗立维所言“比兄弟更亲”,他们勾肩搭背、同床共枕、形影不离,衣服都能混着穿。你祖父母把他当成第二个儿子,詹姆·波特为了让他开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贸然听到这些鲜活的细节,让哈利更伤心了。目前看来,布莱克教授回避的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名字,他真该趁这时候一股脑儿把所有待答疑的困惑全问出来。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投靠伏地魔呢?”

“……黑魔王很有吸引力。”

“吸引力?”哈利敏锐地问,“不该是胁迫什么的吗?”

“有什么能威胁得了他?”布莱克教授冷笑道,“他最看重的就是波特。黑魔王惯常的诱惑手段对他全然不起作用,我也很怀疑黑魔王能心胸宽广到接受侮辱过黑魔标记的人当心腹。对了,规矩依然有效:不许问黑魔王。”

哈利不知道是不是斯莱特林的教授都习惯管伏地魔叫“黑魔王”。长时间停在空中让他浑身发冷,为了试扫帚,他可没穿厚实的大衣。“教授,您对‘恶兆’了解多少?特里劳妮教授常说的那只大黑狗,您的博格特之一。”

“我认为那只是一个文化中象征死亡的意象。”

“可是有证据!”哈利说,“有人拍到了这条狗的照片。您想看看吗?”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们的卢平教授呢?”布莱克教授建议道,“在你飞过来之前,我在想自己的事情。”

在对话中他几乎没怎么注视哈利,一直盯着手里握着的颜色暗淡的挂坠盒,说这话时拿起来朝哈利晃了晃,结果挂坠盒又像去年圣诞节那样咔哒咔哒地抖动起来。

“真奇怪,它通常没什么反应。”布莱克教授若有所思地说,比去年冷静很多,“会是因为你吗?”

“这是什么?”哈利好奇地问。

布莱克教授简而言之:“黑魔法物品。”

“很显然不是圣诞礼物。”哈利说,他逐渐适应了布莱克式说话风格。

“要是像圣诞礼物那样一觉醒来就塞在长袜里倒轻松,”布莱克教授说,摆弄着挂坠盒,“它应该与里德尔的日记概念类似,但蛇怪毒牙没法刺进它。”

“我记得当时扎日记本的时候它是摊开的。”

“问题正在于此:这个挂坠盒打不开。”

“能让我看看吗?”哈利问。

布莱克教授迟疑片刻,小心地把挂坠盒递给了他。

挂坠盒沉甸甸的,黯淡的金属色泽中还能看出华丽的纹路,盒盖上用依然璀璨的绿宝石镶嵌了一条“S”形的小蛇。又是一阵狂风吹过,火弩箭岿然不动,布莱克教授以侧坐姿势操纵着月之梦飞回来。哈利还盯着蛇看,他眨眨眼,恍惚间感到非常亲切……就像久未谋面的亲人,小小的金属心脏在掌中颤动。

打开。”他说。

布莱克教授惊恐地望过来,挂坠盒吧嗒一声弹开了,里面是双黑亮的眼睛通过两扇小玻璃窗向外窥视,但看的不是哈利——是雷古勒斯·布莱克。挂坠盒中升起一片怪诞的光影,闪动不定,将将聚成一个朦胧的形象。雷古勒斯已经飞到了哈利身边,但他说不出话。他们都认出来了,那个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头像。

雷古勒斯……”挂坠盒嘶嘶地说。

布莱克教授的脸色霎时变得奇差无比,他试图合上它,但没有用。挂坠盒升起来,链子正好挂住月之梦钩起的帚柄。阴风四起,哈利心头发紧,寒意刺骨,透彻肺腑,镜片又糊上一层白霜。

“快跑!”他大喊。

几十只摄魂怪飞过来了,黑压压地向他们逼来,最近的一只就在十米开外。布莱克教授回过神来,试图下压扫帚,但挂坠盒还拽着它悬在上空,头像越来越清晰。

摄魂怪是从学校外的方向来的,哈利相信火弩箭能甩掉它们。布莱克教授怎么办呢,侧骑本来就慢,月之梦下降的速度是它上升速度的十分之一。他看见雷古勒斯·布莱克抽出魔杖对摄魂怪念了什么咒语,杖尖喷出一阵稀薄的银白色雾气,只让摄魂怪停顿了片刻。

“你回学校去!”雷古勒斯冲他喊。他又尝试了两遍,最好的情况下魔杖尖只冒出一个比挂坠盒的幻影还模糊的形状。

摄魂怪像浓黑的雷雨云墙,冰冷的绝望感蔓延全身……哈利下定了决心。

他驾驶火弩箭靠到月之梦边上,抓住正听挂坠盒说话的布莱克教授。“跳到我的扫帚上来!”哈利大吼。

“挂坠盒。”布莱克教授小声说。

“就让摄魂怪吻它也无妨吧。”

布莱克教授嘴角抽动,可能笑了一下,随后他看准时机,跳到了哈利背后。哈利立即笔直地朝魁地奇场俯冲。两个人重量的加速度快如闪电,摄魂怪们还在上方围着空扫帚。哈利头痛欲裂,仿佛又听见了妈妈临死前的惨叫。他恍惚感到布莱克教授从他身后伸过手来操纵火弩箭,有惊无险地在离地一英尺处停住。

哈利从扫帚上滚落下来,挂坠盒啪嗒砸在耳边。他最后看见遥远处有只大黑狗从禁林中跑过来,布莱克教授跪在一边大口大口喘气。然后哈利再也坚持不住,又陷入摄魂怪袭击之后麻痹般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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